第 70 部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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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路线还记不记得?” 他起身,一只手护着她一只手端着枪,把枪口送出去。 这次枪口刚冒头,立刻就遭遇火力压制。 枪林弹雨中,傅征寻了个刁钻的位置,继续做胡桥的眼睛。 “记得。”燕绥从他怀里探出头,呼吸中扑杂着木屑被击碎的硝烟味。她仰头,看到他俊削的下巴,和紧抿的双唇,心整个就乱了。 她闭了闭眼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 如果要从厂房后方撤离,只能穿越沙漠抵达埃及边境。 目前所有车辆只够撤离从海路撤离的那支队伍,要是放弃海路,一并走陆路,危险程度不亚于留在这厂房里。 车不够,人太多,物资太少。留下的粮食和水,只足以支撑一百多人。 一并撤离目标太大,万一遇上反政府组织,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。 可这会她不能够质疑傅征安排的合理性,她得先把所有工人带离厂房。 燕绥咬牙:“好,交给我。” 难得这个时候,他有些想笑,胸怀畅意,心怀柔情。 —— 耳麦里,胡桥的声音响起:“队长,我就位了。” “等我指令。”傅征话落,松开燕绥,独手脱下防弹衣递给她:“穿上。” 燕绥摇头:“我不要。” “由不得你。”傅征强硬地把防弹衣替她穿上:“我和胡桥会分散他们的火力,你放心把后背交给我,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别回头,先完成任务。” 他最后那句话听的燕绥心里咯噔一声,本就压抑在极深处的恐惧铺天盖地而来:“那你呢?” “我会安全撤离。”他把□□递给她:“不用我再教你怎么用了吧?” 燕绥慌中出乱,听力极弱的右耳似有针穿过耳孔,细密如针扎。 又一轮子弹扫射中,傅征把她紧紧按进怀里,胸口的对讲机挂在她的衣领上:“害怕了就告诉我,保持联络。” “你放心,所有人撤离后,我和胡桥会立刻撤出。” 他忽然不忍心再说下去,保证得越多,他越觉心里沉重。 这是傅征第一次看她满目慌乱,再无往日镇定。 他不受控制的,拎住她的后颈一提,压向自己。他低头,重重地吻在她的唇上:“别怕,我带你离开。” 燕绥鼻尖一酸,强行控制,才不让自己哭出来。 眼眶热得要命,再难再绝望的时候她都不曾哭过,他一句话,险些逼出她的眼泪。 “我不怕。”她哽咽:“我就是,舍不得你。” 总觉得,这一眼再见时山重水远。 她站起身,狠狠用袖子揉了揉眼睛。 眼角被衣袖揉得鲜红,像是哭了一样。 傅征忽然叫住她:“燕绥。” 她转身,听力微弱的右耳只来得及捕捉到轻轻的一句“我爱你”,回望时,他已转身,抱枪。 有弹壳弹落在他军靴一侧,那声音,在她寂静的世界里,比风还轻。 —— 傅征,我也爱你。 作者有话要说: 一定是心情不好所以才泪点低的,一定是这样! 妈蛋,好几年没把自己写哭了。 第104章 他与爱同罪104 第一百零四章 下午三点。 燕绥召集所有工人在厂房后方集合。 行动前; 她用对讲机提示傅征; 注意掩护厂房右后方的小门。所有工人将从这个侧门,先到厂房后方的空地集合。 核对人数的任务,燕绥交给了荀莉。她带司机,横穿过厂房空地; 去取车。 —— 胡桥换阵后成功击毁了对方的火箭筒; 在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无法使用的情况下,一把狙和一杆□□的火力压制即使对方有三辆车,众多人数; 也一时落了下风。 厂房间隔数十米的距离; 燕绥头也没回,任枪声近至耳边; 脚下半息不停; 领着司机安全进入厂内。 傅征来时开的越野是手动档,燕绥上车打火后; 双手紧握着方向盘; 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操控。 她急得猛地一捶方向盘; 揿下车窗; 探出半个身子大吼:“老方; 手动档的车怎么开?” “点火。” “点了。” “踩离合。” 燕绥低头; 把脚心踏上离合; 右脚踩住刹车,挂一档,半抬离合让车辆前行。 起步车速慢; 她也不急。握着方向盘,一档一档往上加速,档位挂至数字四后,她一脚刹车猛得踩停车轮,扬手一挥:“跟我走。” 她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:“傅征,我开车从厂房出来了。” 同一时间,傅征指挥胡桥:“胡桥,牵制对方机枪手,我掩护燕绥撤离。” “明白。”胡桥压低脑袋躲过对方的子弹,子弹射入砖石的声音噗嗤入耳,他偏了偏头,重新掌控□□时,嘀咕了句:“我们中国建筑的质量就是好啊,子弹也打不烂。” —— 燕绥在厂房门口蓄势以待,直到对讲机里传出傅征那声低喝:“走。” 她脚下油门一踩,打头冲出厂房,只一手扶着方向盘,右手始终握在挡把上,一档,二档,三档,稳稳当当得一路加至五档。 越野车马力足,她油门踩得凶,短短数秒,车身如离弦之箭飞快从毫无遮掩的空地上直扑厂房后方的隐蔽处。 不等车停稳,燕绥熄火,开了车窗跳下车,指挥海路撤离的工人先上车。 燕绥则直奔厂房后方的围墙。 她目测了一眼墙高,又掂量了下□□,忽得起念:“傅征,你那辆越野,质量好不好?” 傅征险些被子弹打中,呼吸声一沉,端着枪靠向墙边的木箱。 闻言,正欲回答,只听厂房后方一声爆炸声响起。 他手劲一松,抱起枪开始换阵地。 他刚动,胡桥的声音同时响起:“队长,他们大概猜到我们想从厂房后方撤离,分了四人,一左一右包抄过去了。” 傅征心中一动,问:“剩下的那三个,交给你解决?” 胡桥的枪口瞄准副驾,痞笑道:“再来三十个都没问题。” “我现在去厂房后方。” □□子弹告罄,后备无法补足,傅征换上□□,快速穿过空旷的厂房,跳出窗口。 —— 燕绥正指挥工人放下承重板。 □□炸出的通道太窄,她抡起仍在副驾上的钢管用力地掀翻砖石土墙。 她的力量有限,钢管被这几下灌抡抡得变了形,也没能把土墙推出一条平整的路来。她狠狠磨了磨牙,目光落到停在不远处的越野上。三两下爬上车,启动,加速,猛地撞向那半截土墙。 砰一声撞击声,目睹这一幕的所有工人发出一声惊呼。 燕绥大脑一片眩晕,险险在轮胎滚入壕沟前,踩了刹车。 傅征看得心一提,余光透过铁丝瞥见厂房左侧有人影浮动,大吼:“倒车!倒车!” 几乎是同一时间,子弹射穿驾驶座的车窗,玻璃碎裂的声音应声而来。燕绥下意识躲避,眼前的空气似被什么撕裂一般,透着股灼烧的稀薄。 随即,连带着副驾的车窗也被击穿,玻璃如碎裂的冰面,四分五裂。 燕绥终于意识到有人在向她开枪,心尖绷到极点,似一张拉满的弓,浑身鼓动着蓄势待发的狠劲。 她死死咬住下唇,扭头看向站在厂房尽头,正在换弹夹的暴徒。 他的枪口对准她,露出的那双眼睛即使隔得老远也透着股誓不罢休的狠厉。 对讲机里,傅征的声音忽然清晰:“后退。” 燕绥侧目,余光里看见一个身影,快速突进至墙角。 她立刻右手挂挡,脚下油门轰踩,被提到极致的引擎声大震,车轮磨着沙土扬起阵阵黄沙,飞速后退。 下一秒,傅征徒手攀越围墙,稳稳站在墙头后,枪口一抬,扳机下扣,子弹出膛。有火光从他枪口迸出,卷着利比亚漫天的黄沙,直直没入暴徒的眉心。 —— “吱”一声急刹。 车轮和沙土碾磨,发出粗嘎的摩擦声。 厂房空地上一静,就像是被谁按了停止键一般。 燕绥耳膜里鼓动的全是自己的心跳声—— 也许只是短暂的几秒,也许又过了漫长的一分钟,她才终于从死亡的阴影里回过神来。 她扶着车门,耳边空空如也,什么声音都接收得格外缓慢—— 身后满载工人的大巴和货车,引擎声隆隆。 荀莉声嘶力竭催促还未上车的工人尽快上车。 还有…… 还有什么? 她看见傅征隐蔽回墙角,有枪弹落在他身侧,那藏身的围墙四周,土尘翻起,烟尘不绝。 她一个激灵,忽得回过神来。 视野里,厂房后方左右都出现了持枪的□□分子。 她转身,看向仍在上车的工人们。 回头时,那被火力覆盖的角落,已经看不见傅征的身影。 对讲机里,他的呼吸声忽的一沉。 燕绥心里一咯噔,眼尾那抹还未散去的鲜红炙热地灼烧着她的皮肤。 她几乎是发了狠,重新上车,还未熄火的越野,在她大力的一脚油门下,轰鸣着,车头猛得往前一送。 她后背紧贴着座椅,双眸始终落在傅征的方向,她拧开对讲机的通话键:“你十点钟方向,只有一个人,两点钟方向两个人。我车头会对准两点钟方向,你从后座上来,上车时小心十点钟的方向。” 枪林弹雨中,她义无反顾地紧轰了一脚油门,车头斜对着围墙,替傅征圈出一个严密的保护圈。 用力过猛,数下点刹后仍旧控制不住车速,越野车本就脆弱到不堪一击的防撞杆一声脆响,突然掉落。 引擎盖上吃了不少颗子弹,燕绥把头低至方向盘齐高。听到后座车门打开,关上,扬声叫他:“傅征?” 傅征:“快倒车。” 他一手压住她的后脑,护住她,枪口从开了一丝缝的车窗伸出去,连着两枪后:“往前开,加速。” 他俯低身子,看着仪表台上车速从二十猛得飚高,哑声道:“往上挂挡。” 燕绥依言照做。 她被护在他的手掌下,什么也看不见,全凭感觉。 “方向往右打半圈,继续加速。” 燕绥听着油门声,感受着从两侧车窗涌进的风声判断,她的车速已经过了六十码。 她咬了咬后槽牙,闭上眼。 呼啸的风声里,感觉到他的指腹在她后颈上蹭了蹭。他的指尖湿漉,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颈侧。 燕绥能感觉出他说话越来越吃力,刚想抬头,忽听他低喝一声:“停车。” 她下意识踩下刹车,无法摆脱的惯性里,她被傅征整个压在身下牢牢护住,耳边迸裂的枪声里,她睁开眼,终于看清了从她耳畔滴落的血迹。 她一僵。 急刹后的大脑晕眩还未缓过来,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已虚汗淋漓。 她抖着唇,不敢动,张了张唇,努力了好几次,才听见自己从齿缝里挤出的声音:“傅征……” “傅征!” —— 荀莉眼皮狠狠一跳,转头看去。 离围墙仅仅十几厘米距离的越野车旁,是刚刚被击毙的两名□□分子。 风卷动地上黄沙,涌起漩涡,翻卷的风沙渐渐迷眼。 她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忽得震动起来,阳光下,为了省电开了最低背光的屏幕漆黑一片。 她蜷着手心,试图看清来电显示,忙中出乱,百股涌上心头的焦虑和急躁让她耐心全失,她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。 “喂?” …… —— 利比亚当地时间三点三十分。 荀莉猛得跳起来,高举手机,兴奋大叫:“燕绥,燕绥,我们有车了!” “我们能去港口了!” “我们能回家了!” 回应她的,是恍如静止般的越野车里,一声汽笛长鸣。 —— “傅征。” “你听见了没有。” “我们有车了。” “我们可以,回家了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明天可能就大结局了……如果明天正文结不了,就后天…… 这次会写网番~不然我怕被你们砍死qaq 第105章 他与爱同罪105 第一百零五章 紧连着厂房的信号塔上; 胡桥紧咬后槽牙; 手中□□的枪夹大开大合,跳了不少发子弹。 耳麦里燕绥低声呢喃的声音轻飘飘的,恍若没有实感。 他和傅征的通话从傅征转移阵地,绕去厂房后方截住四位暴徒时就已终止。 并肩作战多年; 傅征负责突进; 近身格斗。他负责遥遥占据高地,为战友铺下火力布防。彼此间的默契,是不用言语就能互相领会的。 此时; 他心里一空; 似有风声从高处俯冲入低谷。 那种恐惧和三年前傅征为安全撤离人质和战友,被俘二十四小时时如出一辙。 —— 胡桥盯着高/倍/镜中; 抬了机枪往塔顶扫射的机枪手; 眼中猩红一片。 子弹上膛,他在密集的火力横扫下; 终于寻到机会瞄准对方机枪手。这一刻; 他顾不得自己是否会暴露在对方的视野里; 千载难逢的一线机会里; 他扣下扳机; 手速极快地又上了一发子弹; 连发两枪; 追入对方眉心。 有子弹擦着他的耳廓钉入身后的墙体,发出没体一般的声响。 胡桥狠吸了一口气,身子一滑; 紧贴着墙体贴地趴下隐蔽。 左耳一阵钻心的剧痛,他哆嗦着手,碰了碰耳朵尖。被子弹吃了一口的耳朵温度烫手,他沉着一口气,小心地用指腹沿着耳廓一点点往下摸。 幸好。 还在。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,饶是耳垂缺了一个缺口也觉得高兴,跟又捡了一条命一样欣喜不已。 这一枪耗费他太多精力,他翻了个身,仰面躺着。 —— 信号塔临架在厂房旁侧,高度也就比厂房高一层楼左右。 胡桥原先的据地暴露后,被迫撤离。 信号塔的塔顶安装了收取信号的仪器,不过在利比亚全境信号真空的环境下犹如鸡肋。而塔顶的平台无遮无掩,只有一丛墙体,狭窄得只供他趴匐在地上。脚尖露在塔外,远远看去,摇摇欲坠。 并不适合狙击手展开工作。 喘匀了这口气,他终于觉得左耳的痛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。他抬腕,从随身佩戴的仪表里确认傅征的生命体征。 还活着。 他无声地大笑起来,劫后余生的痛快让他差点笑出眼泪来。 就像前一秒还是被海水抛上岸的鱼,干涸到窒息。下一秒,潮水涌入,那口将死的浊闷呼吸被海水一漾,汲取到的全是新鲜的养分。 胡桥趴回原位,调整耳麦频序,试图和燕绥建立联系。 沙沙的电流声里,先响起的,是指挥中心的呼叫。 胡桥重新端起□□,枪托抵住肩膀,他重新调整了个方向,斜倚着墙面,把枪口送出塔顶的缝隙。 “砰”的一声,最后一声枪响。 战斗结束。 —— 与此同时,指挥中心指示的撤离指示结束,胡桥背起□□,远眺天际。 远方高空之中似有蜂鸣般的引擎声响起,联动着同一片天空下的大地,轰鸣作响。 班加西南部的交战区忽得火光冲天,轰炸声密集,像炸开的锅炉,整座城市都掩在炮火之下,生灵涂炭。 指